日期
诗文库 正文
新开寇公诗集序宣和五年十二月 北宋 · 王次翁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四六
道州介乎湖南广西之两间,江山回合,秀润所钟,风俗淳厚,其民尊贤乐善,为两路甲。
自昔闻人,如阳亢宗、元次山、吕温、薛伯高等,相继为州刺史,邦人荣之。
经数百年,至今祠事不忘也。
次山节度荆南,又经略容、管等八州矣,然世必曰元道州,而独道州祠堂在焉。
丞相莱国公以元勋大德,历事太宗、真宗二帝,膏泽渗漉,衣被天下。
方其盛时,出入将相,雄藩钜镇,分阃授节,济民利物,随在周洽
暮年迁谪,始至道州
其在道州也,踌躇退缩,卷而藏之,固无向时之施设也。
然百馀年间,求其遗迹,而诸镇之客馆皆丘墟矣,惟道州有寇公楼,尚绘公像事之,岂非尊贤乐善之俗然乎?
宣和壬寅次翁受命假守,既至,拜公像,凛凛若见其人,方且朝夕磨励,取公师法,施之郡政。
顾楼久不葺,乃命工易榱桷之腐朽者,完甓砌之颓阙者,饰垩雘之漫漶者,既焕然一新矣。
又得公诗三卷,凡二百四十篇,为校正其讹错,镂板传久。
且公之事业焜耀竹帛,与日月争光,非待诗而后传也。
盖以慰邦人无穷之思,而么么趢趢,亦庶几托公诗以不朽乎。
宣和五年十二月朔济南王次翁序。
按:《忠悯公诗集》卷首,四部丛刊三编本。又见《两宋名贤小集》卷九,《皕宋楼藏书志》卷七二。
辰州议刀弩手及土军利害劄子 南宋 · 曹彦约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五七、《昌谷集》卷一一
某等昨蒙面谕并行下使牒,以奉行上司招军之意,置局佥厅
某等入局同议,欲将本州应干官田拘收租课,于本州十寨内,每寨招土兵三十名,依仿沅州近例,本州支与钱米,将见行刀弩司名籍旋次消豁。
如见得委实可行,即不候招得人数,先具措置利害保明供申。
某等受牒之后,经今一月,缘本州官司窘匮,案牍灭裂,吏辈卤莽,令甲散乱,追索取会,未有涯际。
于是考诸士夫之论,参以前后行遣,于颠倒糅杂之中,得于旁通互见之际,讨论得刀弩司本末,起自政和六年御笔,措置湖北营田,张官置吏,并依陕西弓箭手条例施行。
至政和七年,因都钤张察所奏,召募土丁,给受田土,置立将校,弹压夷猺。
当时得旨,即与依奏,继又废罢,营田改为刀弩,见任官推赏至有转七官者,都钤司吏人至有补进武校尉者。
是时诸州刀弩手每指挥三百人,本州一十一指挥,并畸零数,共管三千四百五人。
将校给田二百亩,内水六十亩,陆田一百四十亩。
节级给田一百二十亩,内水田三十五亩,陆田八十五亩。
长行一百亩,内水三十亩,陆田七十亩。
考之政和八年所给户帖,则又刀弩司一名别给公田十亩,每十名为一甲,共给田一百亩。
本州根括到田总计三十万九千七百馀亩,而枢密院劄子内却称辰州山畬陆田独多,水田独少。
若水田不足,则合倍给陆田,陆田不足则又倍给山畬。
此则刀弩手之初行也。
靖康元年,调发本路九千七百馀人,战马八百二十匹赴阙,前去隆德府使唤,陷没不回。
本州总在数内,即未见得九千七百人之中,的有几名是本州调发。
建炎间,复降朝旨,委自知通及当职官吏多方招填。
绍兴初年,偶因都督行司取会一时便宜,权减三分之一,是时所申止以二千二百人为额。
绍兴七年枢密劄子施行知鼎州张觷所申,以为澧、辰、沅、靖四州营田,昨来措置刀弩手九千九百一十人,已见就绪。
止因靖康元年全军陷没,又遭兵火,遂至死亡阙额。
若将逐州刀弩手尽行省汰,缘四州并无正兵防守,窃虑引惹外境观望,别致生事。
若责令逐州广将田土尽行招填,须要足额,不惟边州人烟稀少,不能敷足,又缘自兵火以来,近里州军并无钱粮支移,前去应副,深恐阙乏。
沅州等处见将空閒田土召人承佃,纳租补助岁计,粗且自给,事体委有妨阙。
本路安抚都总管司相度,欲将前项四州刀弩手元额并行裁减三分之二,内辰州一千人为额,责令知通提举先将勘好田土标拨措置。
所有见减下人额空閒田土,并乞依沅州已申请到绍兴元年五月二十五日指挥,召人承佃,出纳租课,补助岁计,委于边防财计经久可行,别无妨碍。
此则刀弩手之再变也。
淳熙五年本路安抚提刑司行下取会本州申到元旧刀弩手水田山畬共三十万九千七百四十馀亩,均作一十一指挥,每指挥九十人,合置将校三人,节级一十人,长行七十七人,计九百九十人。
馀额一十人,将校三十三人,每人二百亩,共六千六百亩。
节级一百一十人,每人一百二十亩,共一万三千二百亩。
长行八百四十七人,馀剩一十人,共八百五十七人。
每人一百亩,共八万五千七百亩。
已上一干人,共合给田地一十万五千五百亩,比见管田地都数,计馀剩二十万四千二百四十馀亩。
照得绍兴七年裁减人数,截自淳熙四年七月辰州一千人,旧有二百三十五人,新招三十三人,共二百六十八人,见阙七百三十二人。
两司相度申奏,欲将四郡刀弩手减作二千三百为额,内辰州一十一指挥减作七指挥,每指挥一百人,计七百人,每指挥只置将校二名,节级十人。
其见阙人数专委逐州知通,县责知县,根括元旧刀弩手及见佃成熟田地置籍,尽行拘收入官,榜谕合格人投募,依格给付合得步亩。
日后遇有死亡,即依条限申官承袭,无应名承袭人,即募应格人填阙。
其招填人额足之外,刀弩手田土许召人立租课,助充省计支遣,此则刀弩手之三变也。
三变之后,欲沿其法而行之者,南轩张帅也;
欲取其法而变之者,严陵马宪也。
张帅之时,偶因知常德李侍郎奏,澧、辰、沅、靖州所招刀弩手人数及所给田亩,乞别行覆实事,奉圣旨,令帅宪司契勘诣实,公共相度经久可行利便闻奏。
张公之说,以为建置刀弩司之初,已有欺罔苟且之弊。
卢奎所作《鼎澧见闻录》,当时所给之田,未免强夺百姓己业,所募之人往往游惰,不能耕战,出于一时欲速以欺罔公上。
宣和四年靖州杨晟实、六年进平相继作过,刀弩手无毫发之功,其后赴援河东,遂全军陷没,无一人得返者,此前事之明验也。
今者再行兴复,谓宜详究利害,迟以岁月,使无前日之弊,而官司前后施行,又皆趣办,肆为欺罔。
大抵田皆出于豪夺,人皆出于抑配。
人户与刀弩手相诉,至今未已。
如此则衣食不足,不免死亡,何以使习武艺,捍边境,为国家出死命哉?
又辰、沅、靖在承平时,官兵岁计皆仰朝廷支降茶盐度牒及于他州应副,后来既无支降,逐州申乞到刀弩司田,召人承佃,收作岁计支遣。
今尽夺之,不惟民户失业,省司税额必至失陷。
反覆相度,以为今日必欲使澧、辰、沅、靖四州尽还旧额,则其弊如前所陈,实为不便。
若矫其弊而并与其法废之,是因噎废食也。
今定议欲乞给田之数须用旧法,其已给之田若系民户税地,及州郡申请占佃,用充岁计者,给还元业主及租佃之人。
其有不系民户税地及不系申请占佃,充岁计者,即依旧用充招募,则又得旨行下矣。
宪之时,偶见溆浦县有思微、龙潭、据老三寨,本县不支衣粮,前后循习,每名拨刀弩司田一百五十亩,乃欲取一县之私意,奏而立一路之定法。
当时朝省行下,而沅陵李知县议状,确然以为不可。
后来得旨,虽许于诸县管下诸寨近便去处,遇有逃移户没官田产,即行募人充应土兵,本州以省计阙乏,未及施行。
适值沅州周知郡到任半年,条上裕民事件,因其城下有旧来土兵二百人,欲增置一百人,其粮食系本州自办,其衣赐申乞朝廷支给。
士大夫传播,以为辰、沅事同一体,取则而行,可以望效。
于是招军之议切切乎使者之心,而文移督责下及于幕职曹掾之末矣。
取会到本州兵案帐状,刀弩司见管二百二十七人,沅陵县一百二十七人,辰溪县五十二人,溆浦县四十八人。
州东土兵额管五十人,见管四十五人。
辰溪县管下铜山寨额管七十五人,见管一十一人。
溆浦管下思微、龙潭、据老三寨额各二十五人,共七十五人,见管四十一人。
沅陵县下镇溪、池蓬、明溪、会溪、浦口、酉溪六寨额,各管五十人,黑粟堡二十五人,并皆全阙。
间有一二人白直,并不曾请破衣粮,拨给田土,止是避免丁役,自行营趁。
本州岁催公田之数,钱一千四百四十一贯八百三文,内沅陵七十四贯七百二十文,溆浦一千三百六十七贯八十三文。
米共五百六石五斗八升,内沅陵县一百二十三石三斗,辰溪县一百九十三石二斗八升,溆浦县一百九十石。
数内公田米或系见管刀弩司输纳,或是诸色人请佃刀弩司田土输纳,其三县科敷等,则亦各不同。
沅陵县第一指挥山田数多,每名纳米五斗,钱五百文。
其刀弩司与招军利害所合详议,某等窃以为刀弩之与土兵,正兵民分合之机也。
兵之不寓于农久矣,士君子有志事功,欲还古人旧贯亦久矣。
政和以前未有任是责者,一旦蔡京复领三省,童贯领枢密院,假熙宁开边之意,邀五溪易集之功,设御笔以钳制天下之心,侈爵赏以奔走天下之欲,谢勋、范世雄、张之徒又从而鹰犬之,不旋踵而刀弩之效以著。
如此而欲其无弊不可得也。
辰州之境,见山而不见田;
辰州之田,有名而不有其地。
政和始立法便得田三十万九千七百馀亩,官招刀弩手便有将校节级长行三千四百馀人。
其田之不可丈量,其人之不及等则,与夫猺省之参错,界至之交互,教阅之卤莽,名籍之诞谩,不问固已知之矣。
猺人之伺隙,此不能制;
河东之陷没,此遂不返。
如此而欲其传远,不可得也。
以刀弩司而寓之于民,其名甚古。
有刀弩司而历考其事,其弊已见。
苟欲责目前之效,取刀弩司之法而悉毁之,正恐后日之议招军,犹今日之议刀弩司也。
何也?
自古经久远大之利害,必属之宽缓沉厚之君子;
而随时救弊之良策,常败于观望饕餮之小人。
得其人而行之,正不在于数立法也。
以今使者刚明,与州县同利害;
郡长贰和协,与兵民同休戚。
不贪功,不生事,不欺朝廷,不计官职,不失信,不自用,因刀弩之法而葺之,其事为易行;
取刀弩之法而废之,其事为难必。
此非有深远不可见之迹,特在于加之意焉耳。
更戍本秦法,汉用之而壮边;
府兵本隋制,唐得之而强国。
刀弩手,本朝之法也,建炎绍兴袭之而不敢废其事,大儒南轩张公议之而不敢毁其籍,其端本在版曹,其习熟在民耳目,未易顿改也。
抑尝求其事之所以至此乎?
和往矣,其事不复咎矣。
绍兴以来,虽令知通提举其事,然陷没之后,急于成功,给拨田亩未必足数,游手喧嚣,未必可用。
其后子弟承袭,或无永业,名属知通,本无主帅
遇州县春秋教阅,呼而集之,工匠夫力,稽留役使,吏卒呵呼,贱若狗彘,如此而望其保护乡闾,弹压蛮獠,稍有知识,知不可得矣。
知通有意振作,不过选择属吏,督责外邑,辨争田之讼,正虚实之籍,明坐作之教,禁追胥之役。
一任之后,谁复尸是责者?
此则刀弩司之弊,因其旧而改张之,所当评也。
至于招军则又有当评者。
沅、靖二州收复于熙宁之时政和欲招刀弩手,相去未远,两郡之有閒田无足疑者。
本州自承平以来,素属内地,一年所括便得閒田三十万九千七百馀亩,其实其虚,不可得而知也。
是时本州财计仰给于转运使者,钱缗七万,帛匹八千一百,绵两一万七千,一郡岁计粗可了办,刀弩司利害邈不相关。
绍兴裁减二分,计得剩田二十万四千二百馀亩,当时官司申请,明言兵火之后,近里州军既无钱物可以应副,且将空閒田土承佃纳租,补助岁计,粗且自足。
得旨行下,已属省司,则是刀弩司田租,朝廷固已与诸州矣。
止缘地在五溪,不经经界,官司简陋,不立制度,无豁除文字可以照證,无老成公吏可以记忆。
近地猺人,又得而蚕食之,奸猾顽民又因缘而据有之,此如久虚之人,风邪外感,手足头目无处不痛,不有膏肓俞穴之方,滋养气血之剂,而欲宣泄涤荡,取快胸膈,其于保寿延年,相去远矣。
辰与沅相近也,其事力极相远也。
沅地土平广,租入繁夥。
钱以缗计,岁三万二千有奇。
米以斛计,岁二万二千有奇。
视辰所入,率皆五倍。
其城下土丁旧额二百人,有土丁之名,而非刀弩司土丁之旧。
执寨兵之役,而与禁军实同一体,盐菜粮米皆是月给,春冬衣绢皆是岁赐。
近者又创百人,悉立于其事力之优厚,量入为出,事势当尔。
沅州招军出于刀弩司田租之外,辰州招军出于刀弩司田土之内,利害相去,不可同日而语矣。
本州三县管下为城寨不下十处,一城寨而且招三十人,则一郡而招者当三百人。
招募之费且未暇问,赏赐盐菜钱且未暇问,一岁为米当用五千四百斛。
水旱且未暇问,厥今本州米额一岁不过五六千斛耳。
办三百土兵之粮,是复有一辰州之米而后可也。
招得一人必欲足一寨之额,招得一寨必欲足一郡之额。
苟不思朝廷未改之制,纵臾以行招土兵之策,利提刑司招募之费,喜邻境沅州趣办之名,一切而行之,今犹可也。
请于上司,而上司责限,请于朝廷,而朝廷惜费,数年之后,不过如马提刑拨田之请,与章安抚拨钱之请,不惟不行,又从而督责矣。
辰州省计之田能有几耳?
其馀请佃之田,非刀弩司则户绝也。
刀弩司之田本隶帅宪司,公田之所入则属省司
今闻争刀弩之田,而遂籍为招军之物,是废省司也。
户绝之田本隶常平司,用之招军,则属宪司
后有争招军之田,而指以为常平之物,是关两司也。
夺刀弩司之田以为军田,是溆浦之近例也,非通法也。
籍没官之田以募土兵,是绍熙元年之请,非正法也。
至于绍兴七年之所行,与夫近岁之所奏,则刀弩閒田已属省计
招军之利害较然如此,则刀弩司之利害,是岂无所当议者乎?
自刀弩提举之不置司,与岁赐不别拨钱,以一路言之,则廉按于帅宪
以一郡言之,则提举知通
近岁帅宪两司互有己见,互立期限,互有申请,互作施行。
知州而欲招刀弩,则有裁减岁租之虑;
通判而欲招刀弩,则有位高而偪之疑。
血脉经络,不相贯串,作室道傍,三年不成。
自今观之,亦几乎具文矣夫!
知其具文而欲以实责之,非今日之事体所可及矣。
大抵有久任之制者,然后可以得民力;
有经界之意者,然后可以限民田。
此非尝试而臆度之也。
辰州旧有四县,今亡其一;
猺地旧在会溪之外,今已在北江之内。
蛮獠日张,省地日削,士大夫在官远不过二三年,疆埸之利害,何缘尽知?
胥吏之奸蠹,何缘尽见?
置猺人于无可奈何之地,视省民为不足介意之物,边境之不安,功名之不立,职此繇也。
绍兴初行经界,排异议于鼎沸之中;
漳泉近行经界,废大功于垂成之日。
今欲行之于五溪,则是其说者不一二,而破其说者千百矣。
不知今世君子将立四至而论顷亩耶,亦将求顷亩于旷荡渺邈之地耶?
将契字簿书以为券耶,亦皆相信以心,相指以手,而无所争论耶?
旧说刀弩司田三十万九千七百馀亩,今皆无其地;
刀弩手三千四百五人,今不知其籍。
其所谓地,特因讼牒而偶至者耳;
其所谓籍,特因执据而偶见者耳。
甲曰此刀弩司田也,乙执簿而至,有时而为己产;
丙曰我刀弩司人也,当官而證,有时而为冒耕。
官司不恤是否,不辨真伪,喜闻刀弩司之名,悉从而籍之,县以此而告之于郡,郡以此而告之于使者使者不知,又从而告之于朝廷,朝廷审覆,未及供报,而首议者已满去矣。
亩步之不定而欲考三十万九千之田,四至之不知而欲复数十百年之旧,无经界之意,宜不可以议刀弩也。
今久任之说纵未能行之于天下,经界之说纵未能行之于湖北,必将正廉按之使,专提举之官。
帅司宪司不问,隶宪司帅司不行。
田在百姓,守臣主之以为省计
田在刀弩司,通判主之以备调发。
过七百人之额,不得复招;
不满百亩之田,不得入帐。
仿经界弓量之法以定界至,严经界赏罚之法以激官吏。
一年而正一乡,三年而正一县,十年而正一州,勿谓其缓不及事也,自绍兴以来,乐因循之说而不问者,几十年也。
勿谓其毋甚高论也,自绍兴以来喜更变之说而无成者,皆可考也。
欲久任,欲经界,必将明奏请于朝,而不出于私意。
揭防禁于下,而不示以风旨。
上下协力,休戚同心,庶乎其有济矣。
若曰取刀弩之租,变而为招军之利,思古之君子,得无一牛易五羊之喻乎?
若曰取一寨而行之渐,而后图其馀,虑远之君子得无桃虫拚飞惟鸟之喻乎?
某等误蒙选择,商搉利害,窃唯高明用人,不徒使之从命而已。
苟有所见,不敢缄默,以自取腹诽反唇之咎,僭越犯分,震汗如雨。
北湖集序宣和四年三月 宋 · 韩驹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一一、《北湖集》卷首
豫章吴则礼字子副,赠少师名中复公之初子。
公博古雄赡,仕仁庙朝,居言路,直言极谏,耸闻五府,上书「文儒铁御史」五字以褒荣之,宜其有子,克绍家学。
子副少习贤良科,未及设施而被赏延。
虽处富贵间,䌷绎书传,商略古今,罔有间断。
著为文字,发为诗文,无一点脂粉气,自巧至拙,不少下于古人。
诗人谓穷乃工,盖流离顿挫,有不得其平者,故用心独苦。
子副当忧患之际,与夫平居无事之时,著述觅句,淡然如一,此又见其所养者厚。
其间高妙不群处,不待举似表见,观者当识之。
公既卒于虢之正寝,后一年,其子坰缀缉诗文,为三十卷。
自号北湖居士,而以是行于世,因名其集,且乞叙于余。
余与公厚善,又乐附名于思友之遗编,义不得辞,辄特书于卷首。
宣和壬寅清明日韩驹序。
安人慕容氏墓志铭宣和五年 宋 · 韩驹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一一、《永乐大典》卷五三九
宜兴季平丧其妻慕容氏,过时而哀不忘。
余往吊之,季平曰:「非丧吾妻也,丧吾贤友生也」。
因谓余称其贤,余盖耸然异之,然后知季平非溺于爱,其不忘固当。
及将葬,乞铭。
夫铭墓非古也,铭及妇人,益非古,又无行事可书。
诚如季平言,安人女而孝,妇而恭,娣姒而和,妻而顺,亲属见之,归曰:使吾妇得如慕容氏可矣。
为娣姒者亦然。
殁而哭之皆悲,使其夫怀其义,可谓贤已,是宜为铭。
乃序曰:安人父彦逢,故刑部尚书太子宾客
母葛氏,晋康郡太夫人
慕容世为河南著姓,国初延钊以功为河南王,而其别子有为宜兴吏者,卒葬宜兴,因家焉,三世而尚书显。
安人少禀庭训,慈详可顾,其侪丽服游观,心不善之。
年十九嫁季平,调娱上下无间言。
诵经文,知名教,议论纚纚,不类闺闼中语。
至与季平商榷进退,凛然如老书生。
疾革,气不乱,谓季平曰:「吾舅姑老矣,子尚自爱,无以吾故伤其意」。
乃瞑,无馀语,实宣和四年九月辛丑,寿二十八,殡于城东佛舍。
明年,归葬宜兴,殁赠安人
一子未晬。
季平名宁祖,故观文殿学士之奇之孙,大司乐瑎之子。
进士第,仕为校书郎,好学而文,声称籍甚。
季平自谓安贫守义,视富贵不汲汲,盖安人有助云。
铭曰:
猗嗟安人蔼其芳,中心宏宽外齐庄
和协先后严尊章,天若相之宜寿康。
始生江阴大梁,客土脆薄非其藏。
舟楫轻利时日良,魂兮安虞归故乡。
卜灵之宫閟高冈,琢石铭之发幽光!
水调歌头 其六 1122年 宋 · 朱敦儒
 押词韵第十一部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中秋一轮月,只和旧青冥。
都缘人意,须道今夕别般明。
是处登临开宴,争看吴歌楚舞,沈醉倒金尊。
各自心中事,悲乐几般情。

烛摧花,鹤警露,忽三更。
舞茵未卷,玉绳低转便西倾。
认取眼前流景,试看月归何处,因甚有亏盈。
我自阖门睡,高枕笑浮生。
吕颐浩行状 南宋 · 董苹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四九、《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九四
公讳颐浩字元直沧州乐陵人
绍圣元年进士第,累除河北转运副使
宣和四年,朝廷乘契丹之衰弱,举诸路之兵,欲图燕蓟,命童贯宣抚使,以蔡攸副之。
大将刘延庆统兵仅十万,自涿州燕山府
契丹之兵大集,与王师相拒于良乡县,杀伤亦略相当。
正未有所处,会金人于十二月居庸关引兵至燕山府契丹之众闻风奔溃,金人遂有燕山府及檀、顺、景、蓟等州。
童贯、蔡遣使往燕山府金国主阿骨打,重许岁币,求此四州之地,使者五六辈,往来商议。
金人知、攸意要燕、蓟以报天子,需索益广,倍于岁赐契丹之数。
议既定,金国兵遂回,、攸引兵五万前去抚定燕、蓟
、攸到燕山旬日即班师,相继詹度、王安中知燕山府,为本路安抚使
是时,郭药师所统兵二万,号曰常胜军,又契丹刺面军万馀人,号食粮军,费用钱粮不可胜计。
朝廷命公为转运使,公条奏燕山一路费用如此,虽穷天下之力,竭天下之财,必无以善其后,愿诏三省枢密院博议久长之策。
徽宗震怒阻坏边事,先次落职降官,仍旧为转运使经制燕山府河北京东路财用。
公在燕山仅二年,备历艰险,每恐不能逃祸。
是时,金人渐生衅端,变诈反覆,邀求不已,徽宗感悟,忆公前日之言,遂复官职,进徽猷阁直学士
宣和六年,丁太夫人忧。
公扶丧至济南府营葬,未及掩圹,有旨起复,催促还任,不许辞免。
公再至燕山府,又仅一年,金人初举兵犯阙,既与本朝讲好班师,乃得还。
建炎元年五月今上即位南京
六月召公赴行在,就道差知扬州
是年十月,圣驾幸维扬,公前期缮治行宫,分处三省、枢密院、百司及卫兵营舍,扰不及民而事办。
十一月召对,公奏云:「臣窃以金人袭百战之兵,一年之内,两犯京阙。
天祐陛下,躬有神器。
臣窃观天下之势,以拨乱为急。
拨乱必先任贤、退不肖以清其时,用能、去不能以审其材,申信号令以结其心,赏功罚罪以激其气,恭俭节用以丰其财,徭役以时,以阜其民。
俟其仓廪实,财用足,人安时和,则有必取之势,无不成之功。
陛下睿算远图,布昭圣武,伏愿任贤使能,信赏必罚,理财节用,积粟训兵,裁抑恩倖,无令挠朝廷之权,搜选人材,使之任将帅之责,大开谏路而择其善,总览群策而从所长,则何为不成,何战不胜哉」!
上览奏劄称旨。
又旬日再对,进劄云:「淮南两路北距海,南阻江,土地膏腴,形势雄胜,陛下銮舆顺动,以慰天人之心,必得其宜矣。
臣尝谓强可以使之弱,弱可以致之强。
汉高祖与项氏相持,百战百败,然垓下之役,一战遂成帝业。
越王兵败,栖于会稽,卑辞厚礼,养兵蓄锐,有待而发,一战遂收霸功。
然则陛下驻跸淮甸,岂非天意所以资陛下兴王业乎!
伏愿聚精会神,卧薪尝胆,期于除祸乱、致太平,实无疆之休也」。
吏部尚书
公被旨令密具边防事宜,公具奏云:「伏惟陛下即位以来,仁民爱物之心孚于四海,忧勤恭俭之德格于皇天,是宜边境安宁,万邦蒙福。
然而乘兵政败坏之后,敌人以百战之师投隙而南,所向无前,适于斯时,实劳指画。
传曰:『天下多事,圣哲驰骛而不足』。
兹诚多事之际,而圣哲驰骛之时。
仰蒙下询备禦之策,臣儒学进身,然尝任西北缘边去处,夷狄情伪与夫战阵之略粗闻一二。
犬马之齿,今已六十,筋力不能胜甲胄,衰迈不能从军旅,顾有愚见,不敢缄默,辄陈今日备禦十策。
一曰收民心,二曰定庙算,三曰料彼己,四曰选将帅,五曰明斥堠,六曰训强弩,七曰分器甲,八曰备水战,九曰控浮桥,十曰审形势」。
条分而详布之,深切当时之务。
明年二月,金人以轻骑逼扬州,车驾仓卒南渡,公与礼部侍郎张浚联马奔及行在,仅得渡江,扈从至秀州
签书枢密院事、江浙制置使
公复召募兵四五千人就镇江之北,枕江下寨,与金人相持近一月,金人北去。
苗傅、刘正彦狂谋不轨,公倡议约诸大将刘光世破之。
朝于行在,即除尚书右仆射
扈从銮舆移跸建康府,寻迁左仆射
公与张浚密谋诛范琼,一军帖然无事。
是时天下盗贼群起,公谓金人方去,李成、靳赛等分据淮甸京城隔绝,山东河北诸处命令不通,其他寇盗不可胜计。
公以为前此赏罚失当,将士解体,若非信赏必罚,无以大收将士之心。
乃奏乞置三省、枢密院赏功司,应自军兴以来,诸路立功将校、借补等人,并许缴元立功,手照自陈,朝廷看详,随宜推恩,借补官资。
于是四方将士莫不悦服为用,自是士气稍振。
公措画招收诸路溃军、盗贼,殆将肃清矣。
十月,金人渡江,王师弗能捍禦,继渡浙江,逼行在。
公忧愤不知所为,乃力献航海为避狄之计,圣上浩然开纳。
时廷臣所论皆不合,惟圣意确然不移。
车驾自明州登海舟,精锐之兵万馀人扈驾行在台州港,迤逦趋温州驻跸。
又月馀,是时金人已回镇江韩世忠以舟师扼江路,金人不得济。
公力请车驾回幸浙西,宜下亲征之诏以为先声,亟以锐兵策应世忠夹击之,此一奇也。
时车驾已驻跸于越州,会中丞赵鼎上章诋公,公遂罢相。
后召赴行在,拜左仆射
公每奏陈金人侵犯不已,今又大窥川、陕,皆燕人及中原叛逆协谋所致。
古者兵交,使在其閒,为我之计,更宜遣使讲和,以纾国难。
前此所遣宇文虚中、王伦等数辈,虽拘留不还,势当再遣使人以骄其志。
蒙上开纳,遣潘致尧、高公绘使金国,嗣后,潘致尧等得归。
金国通好,盖自兹始,其后使命相继,和好遂成,卒迎太母銮舆暨徽宗梓宫以还。
又言:「驻跸之地最为今日之急务,伏愿陛下发中兴之诚心,行中兴之实事。
今当先定驻跸之地,要使号令易通于川、陕,将兵顺流而可下,漕运不至于艰险,然后速发大兵,一军往江西、湖南以平群寇,一军往池州,至建康府
处置已就,招安尚怀反侧之人。
明年二、三月间,使民得务耕桑,则大江已南在我之根本立矣。
然后乘今年大暑之际,遣精锐之兵,与刘光世渡淮,掎角而北去,由淮阳军沂州密州以摇青、郓;
张俊躬亲统兵由河中府绛州,以撼河东
乘诸路民心怀我宋未泯之心,知王师有收复中原之意,则中兴之业可觊也。
若不速为之,逡巡过春夏,则金人他日再来,不惟大江之南我之根本不可立,而日后之患不可胜言矣。
臣尝闻自古有为之君,将以取天下者,弗躬弗亲,则不能戡祸乱、定海内。
伏望圣慈考汉高祖以马上治之之迹,法唐太宗栉风沐雨之事,速图之不可缓也。
臣窃见三四年来,金人才退,士大夫及言事官献言之人辄有怠心,便以谓太平廓然无事矣。
凡朝廷之谋,更唱迭和,甲可乙否,致机会可乘之便往往沮抑,不得遂行。
臣以谓异日误天下国家者,必斯人之徒也。
今天下之势,可谓危矣,既失中原,止存江、浙、闽、广数路而已。
其间亦多曾经残破,浙西郡县往往已遭焚劫,浙东一路在今形势漕运皆非所便。
若不移跸于上流州军,保全此数路,及渐近川、陕,使国家命令易通于四方,则民失耕业,号令阻绝,俄顷之间已至秋冬,金人复来,虽欲追悔无及矣」。
公又奏:「臣任官以来,在西北极边二十馀年,备见虏人之俗,于逐年四月初,驱官私马水草牧放,号曰入淀
入淀之后,禁人乘骑,八月末方令出淀,饲以麦豆,以备战斗。
又夏月弓力不强,射不能及远,故虏人未尝于夏月用兵。
然自汉至唐,士大夫未有深晓此理者,惟杜牧有言曰:汉伐匈奴,尝以秋冬。
当虏人劲弓折胶、湩马免乳之际,与之较胜负,故败多胜少。
今若以仲夏月发兵,出其意外,一举无遗类矣。
臣窃观陛下总揽岁久,英武日跻,则举兵北向以图中原,此其时也。
贾谊曰:『日中必熭,操刀必割』。
舍此机会而不乘,后欲追悔,何可及耶!
今有兵十六七万,兵费用不赀,朝廷竭力经营,钱粮常若不办,旷日持久,必取于民,民怨众离,乃自困之道,祸乱之所起,可不畏哉!
今日战兵,其精锐者皆中原之人,数年之后,必消磨寖少,异时虽欲举事,势必不能,可为深惜者也。
臣年踰六十,累岁疾病,每恐溘先朝露,此志遂不得伸,辄敢冒昧陈述,乞赐聪察」。
又奏曰:「近日探报,金人与刘豫举大兵以窥川、陕,若于来年三月间举兵北向,必可牵制川、陕之寇。
万一川、陕参差,而王师既逐刘豫,川、陕间闻之必震恐,因遣韩世忠就近由西京入关,此亦一奇也」。
上开纳此策,嘉叹不已,以公都督诸军事,总师北向。
公师镇江,因台章上疏,遂罢相。
是岁冬,虏骑再犯淮甸,缘事关利害,因以边防机事具奏。
上亲笔褒美,令陈利害,公即条具所见,析为十论上之。
其一论用兵之策,其二论彼此形势,其三论举兵之时,其四论分道进兵,其五论运粮供军,其六论大兵进发,其七论经理淮甸,其八论机会不可失,其九论舟楫之利,其十论并谋独断。
上嘉其议而行之。
薨,谥忠穆
宋故左朝议大夫致仕孙公墓志铭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八九、《鸿庆居士文集》卷三五
左朝议大夫致仕孙公讳畋,字无逸绍兴二十一年八月戊子感疾卒。
诸孤卜以明年三月丙申,奉公之丧,合葬于宜兴县君山甑山元配苏氏宜人之墓;
又以公历官行事、年寿卒葬月日为书抵族父某,请所以志其圹者。
孙氏世家金陵,宋兴,王师下江南,公之五世祖讳潭,徙常州之武进县,家焉。
生六子:曰诂,与其子立之,俱以经明高行为一州之望,里人不敢斥其名。
号大、小先生以别之,于公为高祖
次曰讽,赠尚书职方员外郎,于高祖
视公为同五世祖兄,乃序而铭焉。
曾祖贯之,封朝奉大夫
昌龄,由御史府出典三州、提点两浙路刑狱、转运副使
当是时,大夫公尚无恙,父子白首,官号亦同,佩服皆三品,所部十五州,安车往来,贤士大夫咸赋诗纪其事。
父昪,和州含山县,以公贵,赠右朝议大夫
宜人邵氏。
朝议蚤世,宜人守节自誓。
三男子:曰畸、曰畛与公。
方在童丱中,顾见里巷群儿徵逐游戏,无一人读书受学者,亟提诸幼还宜兴依外氏;
斥卖簪珥,求师教子;
夜治丝枲,坐其旁勉之。
既任戴冠,遣诣庠校从先生长者游。
未几,文艺烨然,秀出一时。
公与畸相继占上第起家;
畛亦贡礼部,而以奉旨甘,营数百指之养,不果卒业,德齿俱尊,名善士。
于是中外宗姻歆慕称叹,以宜人教子为法。
公学尤邃于经,危坐覃思,至不知向人所在。
读《中庸》,至「人莫不饮食,鲜能知味」,则拊案起立,胸中洞然,如咽去鲠。
属文辞,典重不浮,而辩于说理。
政和二年上舍,第五人中第,授登仕郎泗州工曹事。
七年,升文林郎、除郑州州学教授
宣和四年,用荐者改宣教郎监太医局熟药所
坐小法,贬秩一等。
六年,知宣州南陵县丞
渊圣皇帝即位,迁奉议郎
今上绍兴元年,以承议郎知临安府钱塘县
公居官侃侃,然廑身奉职,未尝出一语谄事其上,以求说己。
泗州,同寮争进取忌,公名第出其右,则訹郡将以閒染公。
公笑曰:「一荐状于我何有」?
纵所为不问。
后将至,察其妄,首荐公。
剧贼张遇兵压南陵境上,吏民惊骚,空县逃去,公与令坐听事,相对终日,贼觇知无所掠,由池阳路而旋。
刘光世奉诏追讨,闻公名,檄主军饟。
贼平,公有力焉。
上移跸钱塘,百役毛起,府尹治次舍,符县鸠材数千章甚急,公请撤湖上废寺十数区,可不劳民而办。
已而千艘浮江而下,尹席益病其隘,檄公与仁和漕渠以纳之。
公谓曰:「治沟洫,备水旱,县令职也,而兵火创残,疲瘵犹未堪事。
今遽兴河役,以称使过客,非急务」。
惭而止。
户部侍郎胡世将言:「州县不时之须皆非经数,奸吏并缘,人不堪命,可校一岁用缗钱米帛若干,均之两税,而尽罢无名之敛」。
公曰:「两税既增,他日谋利之臣暴敛复起,自我作俑,而民困矣」。
议遂格。
中贵人诣公请事,公不答。
俄领皇城司,嗾逻卒县吏之受赇者以闻,欲并中公。
诏送廷尉,卒不得公毫发罪,犹免所居。
公议藉藉,讼公非罪。
建康府粮料院
未赴,改知湖州安吉县
丁母宜人忧,卒丧,签书镇江军节度判官,就除提举江南东路茶盐事。
使者岁除奏课,例张空最上之朝,增秩赐金无虚岁,比公上计,吏抱牍请循故事,公惊曰:「使吾罔上侥赏耶?
一毫不敢欺也」。
具以实奏,寮吏惊服。
每行部,延见吏属,治有状,或得于一言,不由绍介,皆被慰荐。
有鬻爵为石埭者,屡请贵人书属公荐,公曰:「石埭不惟污吾笔,而同荐之士必以哙伍为耻矣」。
代还,请宫祠
岁满,上书纳禄,守本官致仕,是岁绍兴十八年也。
积官至左朝请大夫,享年七十二。
公性冲澹,寡言笑,承上接下,心平气和,不见愠喜。
至守一法,持一议,如山岳然,亦不可移夺。
平居察人材鄙贤不肖甚详,而臧否不出诸口。
少孤,事母六十年,心意几微,辄逆得之,菽水欢然,虽五鼎之养不过也。
事寡嫂,拊嫠妹,畜孤甥,恩敬甚备。
廉靖寡欲,岁时问遗,非亲友之馈不受。
尝困窭矣,凡有称贷,不以久近戚疏,必尽偿乃已。
江东代归,某往候,公以杜门高卧为终焉之计。
某曰:「兄以晚遇,方为世用,何遽如许也」?
公曰:「羊叔子勋名,逮今照人耳目」。
且云:「人生不如意事十尝七八,在世谛中固然。
顷令钱塘忤中贵人,几陷大罪,比使江左石埭劫请,卒不予,又触权要之怒,吾惧及焉,不去何待?
非事高蹇者」。
某太息久之,曰:「非所及也」。
公晚喜读《庄》、《列》、佛书,晨暮不去手。
其视得丧宠辱如此,盖所谓得其所以言者。
八男子:曰仰,右从政郎太平州司法参军
曰价,右修职郎平江府司法参军
曰价,将仕郎
曰傃,右迪功郎楚州盐城县
曰佐,曰伟,曰杰,曰偕。
孙男女十八人:男曰庭玉、庭圭、庭秀、庭扬、庭询、庭玘、庭操、庭诲、庭老。
柴,馀尚幼。
公初感风痹疾閒,自饬后事棺衾之属。
顾诸子曰:「非谓汝等不能办也,第恐丧死过厚,不副吾平生简俭之素」。
属纩之际,无一语谬乱。
某少兄一岁,仕亦并时,而学力不足以禦外物,数蹈危机,竟书罪籍。
兄材大而气刚,志得道行,发明利器,岂止一部使者
而意有所不,遂投绂以归,高风绝尘,可为世范
书而刻之,岂特以慰孝子之心?
铭曰:
謇謇孙公,廊庙具兮。
发迹儒科,践祖武兮。
引吭一鸣,鸿鹄举兮。
排云直上,天尺五兮。
酸咸殊嗜,若丹素兮。
越鬻剃,荐章甫兮。
畏途如漆,不容步兮。
苍茫无形,眩海贾兮。
滔山触天,叠万鼓兮。
屹然中立,独砥柱兮。
驾言归欤,卧环堵兮。
瞻彼西山,颊笏拄兮。
流行坎止,其所兮。
脱冠不御,挂神虎兮。
笑视金玉,若粪土兮。
家传一经,自鼻祖兮。
蛰蛰诜诜,豹隐雾兮。
旁营万室,识公墓兮。
宋故左中奉大夫致仕柳公墓志铭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八七、《鸿庆居士文集》卷三三
绍兴六年五月丁亥左中奉大夫德清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致仕柳公讳瑊、字伯玉,以疾卒于衢州江山县之寓舍。
明年,其孤右从事郎滋,载其柩归平江,以十二月庚申葬于阊阖门外同泾原上。
既葬三年,左朝散大夫权发遣信州军州事张公彦,状公爵里治行,属余铭以閟诸幽。
呜呼!
余故人也,遂次其语,序而志之而系以铭。
柳氏自河东节度使公绰以功德显于唐,而将相名臣之族多出于京兆
唐末,子孙散处河、岱之间,故仍世为魏郡人
曾祖灏,故任太常少卿直龙图阁、赠开府仪同三司
祖载,任朝奉郎、守尚书虞部员外郎
父充,故任宣德郎,累赠通奉大夫
自开府公三世皆葬于庐州合淝,又为合淝人。
公英妙骏发,记诵过绝人;
属文辞,方布纸杼思,而数千百言已就。
李釜俱驰声场屋间。
崇宁五年进士第,调淄川县主簿
秩满,授苏州观察推官
知州事盛章去为开封尹,而宋康年为州,颇变更故时约束,其僚不说公者,阴訹康年所为多公助之。
怒,愬于上,有旨移公泰州司仪曹事。
朝廷城四辅,徙康年拱州,又以公为干当公事。
寻差详定九域图志所编修官,改奉议郎,除陕府西路转运判官
故时关陕以解盐钞权铁钱轻重,百贾欣赖,刍粮集塞下如山积,而县官无馈师劳民之费。
自博折务增收钞贾以为羡馀榷货务渔夺解盐之入共京师,币轻货重,商旅不至,于是始铸大钱,又更为夹锡;
宣抚使童贯又创平货务,法益密而物贾日以腾踊,公私病之。
公语曰:「祖宗之法故在,公第请于上出片纸行之,转败为功,如反覆手耳。
不然,徒纷纷无益也」。
不说。
会移利州路提点刑狱,且入对,始怒。
俄有旨送吏部
久之,授任京西抵当所
宣和四年,除知浚州
河朔盗起,洺州不治,诏公代之。
公至,则缮治戎器,增浚城隍,料兵算食,弥月而办。
名贼张迪者,聚党数万人掠鸡泽,进薄城下,度不可攻,遂引去。
手诏嘉之,进公两官。
而中贵人陈宥遣小校于演部胜捷兵次鸡泽,而盗已去,辄驰入青城栅,执杀社人数百级以捷闻,老幼随之号呼系道,群躁谯门下。
公大惊,悉敛所纳级付其家,给棺衾瘗之;
尽拘群恶以属吏
胜捷者,童贯所部也。
狱具方上,而驰骑檄还所隶军籍,公曰:「杀人者死,又何待焉」?
即日论杀之。
怒,劾公专杀,朝廷不得已,夺所进两官,自是官军过州境敛迹无敢犯者。
有顷,公被疾,司录事李承劢权州事,州兵闻公病,唱言仓粟恶,逐庾官,嗾众为乱。
公闻变,力疾披衣出谯门,坐宣诏亭,饬二校率其属捕杀首乱者,而释其馀,已乃复卧。
劢逢贯之怒,以公病不任,移书驰告而自为功。
居亡几,公黜三官免归,劢进五官,而郡豪纳粟贺就者亦进七官,人莫测其故。
久之,始悟劢书所荐云,是岁宣和七年也。
明年复故官,当靖康元年,遂告老,以朝奉大夫致仕。
建炎二年,诏起公知蔡州,称疾不拜。
三年,落致仕,召赴行在,又以疾辞。
主管台州太平观。
绍兴元年,除福建路提点刑狱,未赴,改两浙东路,寻提举台州明道观,于是积官至中奉大夫
六年感疾,又请致仕,遂不起,享年六十有六。
公迈爽开济,知世务之要,尤长于议论,计一时利害,论人物臧否,词辩锋起,听者竦立。
居官任职,有所施舍,问义理如何,未尝顾望少贬以求合。
既娄触童贯被斥,朝廷韪其谅,而方用事,权震天下,虽宰相亦惮其为,公所至又辄与之遇,故终徽宗朝留落不偶,命矣夫!
氏,故相申公惇之孙,奉议郎持之女,封令人,恭俭守家法。
生一男子,即滋也,监饶州商税务。
滋幼时,令人手钞《孝经》、《语》、《孟》授之。
解悟过人,不自摽显。
年五十六,以绍兴九年十二月己未卒,十年正月甲申,祔于中奉公之墓。
孙男一人,曰楙,右登仕郎
公弟珷,家淮阳,建炎之乱,盗据其城,挺身南走归公。
公时方上书以郊祀恩任子,珷至,遂改荐珷,今为文林郎徽州军事判官
公好古博雅,于传记无不通达,遇古法书图画,至解衣辍食求之。
尝登慈恩寺塔,顾见唐进士题名,人物风流,笔迹奇丽,慨然怀想,至裴回其下不能去,遂捐橐金命工刻石,属隐士王持第其岁月,离为十卷。
书出,一时贤士大夫争得之。
建炎南渡,图书燔灭,公所刻又在长安数千里之外兵火战场中,祇今一二尚存者,尤为世所宝云
铭曰:
呜呼,世衰道丧兮,阉人用事。
指鹿为马兮,欺君之不忌。
謇謇柳公兮,孤立一意。
孰挤之于险兮,又推之于将坠。
怀奇负气兮,百不一试。
埋玉树于土中兮,赍恨未已。
万木如茨兮,阖门之趾。
是为公藏兮,子孙受祉。
宋故王鲁翁先生墓志铭宣和四年 北宋 · 李侁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八○、《芒洛冢墓遗文》卷四
先生讳寿卿鲁翁字也。
曾祖世则左正言直史馆
妣张氏。
祖宗立,潭州观察推官,赠职方郎中
宁国县太君陈氏。
父师元,职方员外郎
崇德县君祖氏,龙图学士无择之女。
其先盖京兆万年太傅陵之裔,自唐末柳州刺史权之后,散徙、安、荆、许间。
至职方公葬河南,遂为河南人
先生早孤,天资旷迈,童稚时已有高世志。
九岁苦学,婴疾若有所遇而瘳,不火食累年。
长入太学,群书无不究览,文词典赡,尤长于古文歌诗,翰墨得欧颜之要。
因病近世篆法不传,作者无天成之妙,杜门刻意,绝人事学之,一以李监为师。
沈研钻极,遂名其家。
太史黄公庭坚称其篆法俊伟,甚逼阳冰,于今为天下第一。
章伯益、陈规圣皆出其下风。
复戏之曰:「杜元凯左氏之忠臣,王鲁翁李监之上嗣,见其用笔,可以酒酹阳冰之冢」。
由是声闻四海。
又谓高洁少许可,人难亲附,则涵养大度,渟蓄于中者,讵止字画而已哉!
绍圣间国子监镂《字说》颁学者,敕敦遣先生篆其文,力辞而归。
宣和四年,被旨篆《周礼》石经,乃幡然喜曰:「李阳冰篆绝古今,舒元舆谓天以字宝瑞吾唐,阳冰又尝自举于时,愿刻石备书六经立于明堂,为不刊之典,迄无受者。
今圣天子在上,恢崇文化,聿新先圣祠宫,銮舆临幸,大发挥千载儒者之光,何期得以篆籀仰承休命,完一代之典,垂法于后世,固所愿也」。
未几,忽寝疾,从容语家人曰:「物莫逃乎数,我当去矣」。
遂洒然如蜕,实在京师六月乙巳,享年六十三。
娶赵氏,魏国公安仁之曾孙。
子五人:劭、增、垍,二未名而卒。
垍以宗女夫为承节郎,偕增早世。
孙一人,曰宜生
劭与母卜九月庚申,举先生及增等柩归葬于河南府河南县平乐乡杜泽里先茔之次。
以侁尝预门人之列,泣授先生之友王能定所叙状,属为铭,且曰:「鸿儒宗师,欲名我先人者众,独于子亲且厚,毋辞焉」。
噫!
先生性端重寡合,俭洁不饮酒,日常一食,随所寓必葺作两室,曰旅舍、蘧庐,图史之外澹如也。
然鉴裁精敏,博洽典故,方其订正是非、臧否人物,锋论壁立不可屈;
平居閒暇,则宽简有容,怡怡自适,剧谈围棋,与物无所忤。
好古博雅,朝贤士大夫论文辨疑,日踵于前,巨公伟人,争先延接。
丞相范公纯仁、翰林苏公轼,俱以才称之。
名臣碑志得其笔,人以为荣。
其死也哭者盈门,匪惟贤德卓异,孰使人爱慕之不已如此!
有遗文《刍狗集》五十卷,藏于家。
铭曰:
昂霄耸壑,千尺之材。
礧砢若是,其望卓哉。
乐道忘怀,优游篆籀。
阳冰继斯,公踵于后。
天啬其禄,而与之文。
以彼易此,得丧奚论。
平乐之乡,杜泽之里。
归安泉扃,铭实无愧。
隆德府知府韩公生祠记宣和四年五月 北宋 · 吴景修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三七、弘治《潞州志》卷七、乾隆《潞安府志》卷二七、光绪《屯留县志》卷六
上党之地,肘京洛而履蒲津,倚太原而跨河朔,分所八邑,藉兵五州,实为古冀之雄藩。
朝廷简求州,必惟其贤,自非硕德重望,一时伟人,历览民风,通达治体,足以寄承宣之任者,未始轻于畀授。
宣和二年秋许昌韩公自金州移镇是邦。
入境,移书杜远迓奔走之劳,单车敝马,无事华饰。
逮其开府听政,偶泉货窒碍不行,城郭罢市几月。
公推原法意,斟酌民情,不劳指顾,弊端去而利源通,公私均受其赐。
河东均籴,远助边计,公轸念斯民力不暇给,飞章直达,特允隆德府于廪输纳。
温诏赐可,小大欢呼。
至于布宣德泽,劝课农桑,甄别善良,矜恤鳏寡,其心以爱民为本。
且惩凶嫉恶,发奸摘伏,号为神明
巨蠹宿奸,一旦芟除,断根株而穷窟穴,阖境熙然,协气嘉生。
甘露芝草献祥,用彰循吏之效。
父老扶杖相语曰:「良二千石,政善如此,百年未之见闻。
虽龚、黄、召、杜,果有过于此乎」!
概观自昔循良课最优异者,非特增秩赐金,实以待凤阁鸾台之选。
我公世笃忠贞,勋在王室。
金州政成,已膺褒语。
隆德士民,复叩天阍而陈善状,乞留久任矣。
窃恐芝检函颁,升华近列,霖雨天下,非千里之民所得私也。
屯留倾邑仰德,无以申报,乃于佛寺绘像而俎豆之。
谨采治绩之尤者刻诸石,俾子孙揄扬歌颂,兹无愧于桐乡矣。
公名昭,字用晦
宣和四年五月十五日记。
按:雍正山西通志》卷二○二,雍正十二年刻本。
江淮荆浙发运司官吏推恩诏宣和元年二月二十三日 北宋 · 宋徽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三、《宋会要辑稿》职官四二之四○(第四册第三二五四页)
江淮荆浙发运司官吏般发岁额,增剩万数,可与推恩。
内武臣依文臣四年法比折,选人依条施行;
人吏减年,候出职日收使,愿换支赐者听。
管勾文字朝奉郎刘望宣教郎方迪、勾当公事宣教郎郑可简通直郎宋晃各转一官。
使臣人吏承信郎沈慨、孙兴之、本司都吏陆遇等各减四年磨勘
内陆遇特减裁令年月先次出职,补承节郎,依陈纯已得指挥勾当公事
奉议郎吕敏问、宣义郎彦升通直郎朱汝翼各减三年磨勘
宣教郎李接、承直郎章英亮、管勾外排岸司朝请郎黄叔豹儒林郎张浃、催辖纲运从义郎王章书吏安仲举各减二年磨勘
守阙书吏赵林、韩植、副书吏赵思远、孙古、张友各减一年磨勘
杭越等州支盐仓官展减磨勘年限诏宣和二年二月十三日 北宋 · 宋徽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六、《宋会要辑稿》食货二五之一一(第六册第五二二○页)
支盐仓监官杭州三年磨勘越州二年磨勘台州二年磨勘
逐州知、通管勾官依此降二年展、减磨勘
其已用当年支发盐货增剩曾经推恩人,如此今来赏格轻者,听从重赏。
明州知、通并支盐仓官更各罚铜十斤,管勾官二年磨勘
内选人比类施行,年限不同,依四年法比折。
谭稹陈亨伯等审度江浙被贼焚劫州县租赋诏宣和四年正月二十七日 北宋 · 宋徽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一三、《宋会要辑稿》七○之一八○(第七册第六四六○页)
江浙被贼焚劫州县除免租赋三年,议者咸谓姑息太甚,中都上供粮斛钱帛及逐路漕计恐无以善其后,常平钱谷又无以赒济复业之民。
谭稹陈亨伯两浙江东帅司、转运、提刑常平廉访所四处审切审度,参酌措置中制以闻。
要在有以宽恤民力,而用无乏事,不得怀私自便,苟简灭裂。
仍限一月疾速行下,参酌措置闻奏。
蔡攸辞免河北河东宣抚副使批答宣和四年五月十三日 北宋 · 宋徽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一三、《三朝北盟会编》卷六
朕以童贯宣抚北道,独帅重兵,其统领将佐及四路守臣监司,并其门人故旧。
以昏耄,所施为乖谬,故想隐匿,蔽不以闻,致边事机会差失。
为朝廷之害,莫大于此!
卿朕所倚毗,无出右者,所以辍卿为副,实监军尔。
如军旅之事,卿何预焉?
只专任民事,及监察贯之所为。
可只今受命,择十八日出门进发。
东南东北客人铺户见有旧盐并行住卖诏宣和四年六月二十三日 北宋 · 宋徽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一三、《宋会要辑稿》食货二五之一八(第六册第五二二三页)、《宋会要辑稿补编》第七七三页
东南、东北盐每袋三百斤,纳钱一十三贯算请,所有客人、铺户见有旧盐系用旧价算请,仰自今降指挥到日,并行住卖,特免抄劄。
十日经所在具数目陈州县置簿记录数目,并依新价,每袋令随处州县贴纳钱三贯,仍用新钞盐每袋带卖一袋。
收到钱随处封桩,不得支用,每季令提举盐事司类聚申尚书省,仍报榷货务
赏罚淮南路州军知通宣和五年九月十三日 北宋 · 宋徽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一六、《宋会要辑稿》职官五九之一七(第四册第三七二五页)、《宋会要辑稿补编》第三九七页
南合宣和四年斛㪷,内宿州额斛最多,桩辨数足,知、通各转一官;
高邮军楚州出限拖欠钱数最多,知、通各降一官。
今后限满后,转运司依此比较赏罚。
重和元年十二月月令 北宋 · 宋徽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二四、《宋大诏令集》卷一二八
重和元年十二月朔,皇帝御明堂平朔右个,以是月天运政治布告于天下曰:季冬之月,朔日戊寅,斗建癸丑,日在女,昏娄中,晓氐中,律中大吕。
庚辰大寒,鸡始乳,得是月之中气。
乙酉,鸷鸟厉疾。
庚寅,水泽腹坚。
己未立春,东风解冻,得正月之节。
庚子,蛰虫始振。
乙巳,鱼上冰。
是月也,盛德在水,其德凄沧,其化清谧,其政凝肃,其令寒。
其在人也,宜去寒就温,毋泄皮肤,以顺养藏之道。
是月也,客气太阴湿土,临太阳寒水之位凡二日,如仲冬之月,宜调太阴之客。
凡味,以甘补之,以苦写之,以甘缓之。
大寒始交己亥之初气,客气阳明燥金,临厥阴风木之位,寒始肃,收气方至,民病寒于右之下。
是月也,太阴之客。
凡味,以甘补之,以苦写之,以甘缓之。
大寒始交己亥之初气,客气阳明燥金,临厥阴风木之位,寒始肃,收气方至,民病寒于右之下。
是月也,其运少宫,卑监之纪,厥阴神首。
司天临震木,入木宫,命曰天符合德,金虽客胜,无伤天令,燥气亦平。
木持德不侮土,土从木化,湿令乃行,阴晴间应,宜调阳明之客。
凡味,以酸补之,以辛写之,以苦泄之。
凡乐之声,大吕为宫,夹钟为商,仲吕为角,夷则为徵,无射为羽,黄钟为闰宫,林钟为闰徵;
立春之后,太蔟为宫,姑洗为商,蕤宾为角,南吕为徵,应钟为羽,大吕为闰宫,夷则为闰徵,调宜尚徵,以适其平。
是月也,朔告于庙。
以戌腊大享,卜吉荐新,羞以鱼。
乙酉,祭社稷,配以勾龙后稷
大蜡八,以祀四方,祭司寒,纳冰于凌阴。
立春祀青帝,祀东太一,祀东方岳镇海渎,祀和鼎,祀司命户。
辛丑,祀风神。
奉常周察天地社稷之坛壝,无敢不饬。
是月也,凡学诸生较其行艺注之籍,士贡于辟廱;
医生试艺而入太医局者,是月毕至,有战功而以武技选赴兵部者亦如之。
是月也,命有司登民数,上岁中祥瑞,覆民之籍,颁印帑藏,以待来岁之输。
案在大理者,无或留谳,刑部具岁断重辟以闻。
常平金谷,若居养、安济、漏泽,各以其数来上。
军器增亏,若工程进退,场务岁课登耗,理欠多寘,军卒逋逃,皆较而赏罚之。
司籍河防工役,拘财用计帐,上于所隶。
发戍卒春服,举役兵药之令。
凡上供之谷,至是毕输。
令佐添植桑柘,较其多寡之尤者,闻于吏部
监司分按所部必遍,会强盗已获未获之数。
除日大傩,磔牲于南门之外。
行秋令,则白露早降,介虫为妖;
行春令,则胎夭多伤,人多痼疾;
行夏令,则水潦为害,时雪不降,冰冻消释。
于戏!
星回于天,岁将更始,咨尔有众,克慎厥初惟其终,永弼予治于时宪。
宣和二年五月月令 北宋 · 宋徽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二六、《宋大诏令集》卷一三一
宣和二年五月朔,皇帝御明堂,以是月天运政治布告于天下曰:仲夏之月,斗建午。
朔日庚子,日在参,昏轸中,晓虚中。
壬寅芒种,得五月之节,日在参,昏角中,晓虚中,螳螂生。
丁未,鵙始鸣。
壬子,反舌无声。
丁巳夏至,得是月之中气,日在井,昏亢中,晓危中,鹿角解。
壬戌,鵙始鸣。
丁卯,半夏生。
是月也,天气盛,地气高。
盛德在火,天地气交,万物华实。
其位少阳,其气少阴,其运少羽,辛亥运交少角,其神五行三风。
是月也,天政布,大火行,令行之常,为暑,为灾亢,为蕃茂,为蒸郁;
气交之变,为清凉,为阴昏,为风雨。
民病寒热更作,咳喘目赤。
其在人也,宜顺养长之道。
凡味,宜甘。
凡乐,蕤宾为宫,大吕为徵,夷则为商,夹钟为羽,无射为角,调宜尚徵,以致其平。
是月也,朔告于庙。
日至躬祭地于方泽,配以太祖
遣官祭大社、大稷,祭彤鼎,先一日祭都门。
戊辰,祭先牧,荐新寝庙,尝雏以,羞以瓜,籍田登
宁贶节,宰臣率百官朝谒上清储祥宫,州长吏率其属朝谒圣祖殿,毋决刑,毋上大辟案,凡三日。
壬戌亦如之。
毋施刑,日中毋令有罪于市,杻械五日一濯。
中都系囚,命郎官御史循行督遣,奏牍已上都省,约法断下,诸路者分诣所部,大理疑案毕谳。
始夏籴,始督夏赋,两学入馀路地租,县官给纳毋或离次。
固河梁塘堤,郡贰月视其完毁,报所属,其在春季者,审实来上。
收役功之半,毋课伐木。
给百司时服,厢军将校边臣应赐裘者,先期检举,左藏豫备特支。
诸军唯早教,遣戍卒冬服。
军匠功程,是月毕较。
行冬令,则雹冻伤谷;
行春令,则五谷晚熟百螣时起;
行秋令,则草木○落,果实早成,民殃于疫。
于戏!
钦若成烈,稽谋自天,诞告万方,兹率厥典,听予一人之作猷。
与金国书宣和四年十二月三日 北宋 · 宋徽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二八、《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二
夙勤原使,嗣贶缄书,共闻绥抚之详,备仞敷陈之悉。
方远敦于契好,宜曲尽于忱诚。
本朝与邻国通好,自来系计使人往来之数,以为礼节。
曷鲁等来,系报马政之聘,以故更不遣使。
然国书内具述「夙敦大信,备载前书,所有汉地等事并如初议,候闻举军到西京的期,以凭夹攻」,议约事宜分明,别无断绝。
今岁自闻举军到西京,即遣童贯等领兵,自燕路相应;
四月以后,累伐契丹
事可询访,亦累遣人移文贵朝军前报,应计议夹攻之举,即无失约。
燕京国妃萧氏遣萧容等进表纳款,仍乞援助,止退大金兵马;
及营、平、蓟、景等举地来归,继亦尝遣偏裨入燕城杀戮不顺。
契丹请和听命,各无允从,并未见贵朝进兵夹攻,即却其使并表,未尝听许,及未曾分遣大兵据守。
元议自燕、并、应、朔等州进兵,后来以西京之议未明,故止应、朔之师。
虽奉圣、应、朔、蔚、武等州遣人请降,亦以此未曾抚定。
敦守信义,以务交欢,本末可见。
赵良嗣回,知欲入关至燕,本朝议云:与贵朝讲好修睦,若本朝先自平燕,亦当迎待如礼。
良嗣固执,妄有所陈。
所有应关系官钱谷金帛诸物之类,今书欲行拘收,实非元约。
然贵朝兵马既欲入关,犒师之用,义合相从。
其别处移散致汉民、杂色人户如欲收管,亦非元约所载,今并如来谕,以示诚意。
两朝守国,所恃大信,自初遣良嗣,以至于今,所议正为五代以后所陷汉地,内燕京六州及属县已载来书,并承谕。
如本朝已取了燕京,自依今来已许,如未取了,贵国取得,亦与本朝,更不与夹攻外,所有营、平、滦、并、西京管下州县并系五代所陷地土,合依元约本朝收复。
爰念自贵朝未取上京之时,越大海,通交好,使聘往来,累年于此,所当曲务允应,以善初终。
除营、平、滦三州本朝收复外,其西京地土候收复燕京,别行计议
契勘马政所赍事目已曾具言,缘收复燕京一带并西京地土,所以尽契丹岁交银绢,今若西京别作一段计议,理合减定。
深念久已相许,义不可渝,将岁交银绢数目多少交割等并依契丹旧例施行。
信誓、分立界至等事,续议画定,庶应来悰,用臻欢约。
属当岁凛,益保天祺
今差龙图阁直学士大中大夫赵良嗣朝散郎显谟阁待制周武仲国信使副,有少礼物,具诸别幅。
专奉书陈达,不宣。
谨白。
宣和元年四月月令 北宋 · 宋徽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二四、《宋大诏令集》卷一二九
宣和元年四月朔,皇帝御明堂左个,以是月天运政治布告于天下曰:孟夏之月,朔日丙子,斗建巳,日在昴,昏翼中,晓女中,王瓜生。
辛巳小满,得是月之中气,苦菜秀,昏轸中,晓女中。
丁亥,靡草死。
壬辰小暑至。
丁酉芒种,得五月之节,螳螂生,昏角中,晓虚中。
壬寅,鵙始鸣。
其帝炎帝,其神祝融,其色赤,其音徵,其数七。
盛德在火,上为荧惑,其德为显,其用为燥,其化为茂,其政为明,其令郁蒸。
天地始交,万物华实,逆之则太阳不长,心气内洞,奉收者少。
是月也,小满之前,二气生之,凡五日,季春之月。
小满日水下五十一刻,交三之气,厥阴之客,居少阳之位。
其气所至,为和平,为风生,终为肃,为生化,为毛化,为飘怒大凉,为挠动,为迎随。
天政布,风乃时举,民病泣出,耳鸣掉眩。
其运太商,燥气行。
然左间君大,接行天政,君道施德,其气舒荣。
其神八风,与厥阴同宫,飞鸟与接间合气。
木虽退,飘怒时举,终无肃,无大凉。
太商金运,承乘二火,燥气自折,土化不令。
凡味,火位之主,其写以甘,其补以咸;
厥阴之客,以辛补之,以酸写之,以甘缓之。
凡乐之声,仲吕为宫,黄钟为徵,林钟为商,太簇为羽,南吕为角;
芒种之后,蕤宾为宫,大吕为徵,夷则为商,夹钟为羽,无射为角,调宜宫羽,以适其平。
是月也,朔告于庙,以辛丑雩祀上帝,配以太宗,卜吉荐享于庙,朝献于宫,荐新以彘,尝麦。
是月也,天祺节,宰臣率百辟朝谒神霄宫,诸郡则长吏与其属造圣祖殿,有司弛刑三日
是月也,部使者恤刑条制,郡守行讫以闻;
宽恤手诏若赦令民应通知者,申命揭示。
颁军民时药于五门,遣医分而治之。
京畿入两学秋租,圭租水田之入前后官者,以是月为限。
军马在厩,给刍秣十之五,畿甸则增其二。
命有司备酒材,大农遣舟致曲麦。
夏田应诉灾,水田应起赋,郡贰季视墉堤,保伍应发造都帐,皆无过是月。
申伐木之禁,始造秋税籍,治并河山路以引漕舟,举扑掘螟蝗之令,会朝廷封桩物数上之都省,具奸细羁隶姓名若禁军缺额请给上之密院军器支收上之兵部
沿流所受上供物,附并毕发。
行秋令,则苦雨数来,五谷不滋;
行冬令,则草木早枯;
行春令,则蝗为灾,暴风来格,秀草木不实。
于戏!
四月,万物洁齐,奉若天道,诞告多方,尔有众用丕式见德。